景建英
一九九一年夏,我刚上幼儿园,当时我们家住在介休的一个矿上,我的同班小朋友们都是矿上的职工子弟,父母们都是来自大江南北的外乡人,好多人活了大半辈子却是头一次遇上地震,大人们神色慌张的样子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,至今仍无法抹去。 晚上睡觉前,灯泡一直闪个不停,忽明忽暗地还伴有滋滋的声响,父母亲习惯性的以为是谁家在用电炉子做饭,也没当回事;院子里鸡窝内咕咕哒哒的一直在叫,鸡好像遭遇黄鼠狼入侵了,隔壁家的大黄狗也狂吠不止,父亲不放心的去院里看了看,鸡窝里也没什么异常,可是鸡和狗就是恐慌的不安静下来,奇怪的是:院里的压水井,居然往外汩汩滔滔的冒水?井底的水怎么会冒出来?只是冒出来还不至于多到淹了院子,是反常,可也解释不了是怎么回事,也没什么大的影响,于是一家人带着疑问进入了梦乡。 翌日清晨,矿上的喇叭喊着:“职工家属同志们,注意了,昨天晚上发生了地震……”这个令人害怕的消息好像是平地里的一声炸雷,轰动了矿上的每一个人,那时的人们对于余震和地震以及地震要论级别大小来算都不了解,觉得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,似乎下一秒天灾人祸就会降临。 教室里的人还没平日里一半多,自然而然地,园长宣布最近一周不上课。解散后,我去了离我家不远的小朋友家,他妈正在收拾衣物,还问我:“你们多会回高平老家?”我摇摇头,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?原来他们要回太原姥姥家住一段时间,躲地震;他爸舍不得家里的小卖铺,不打算离开。回家后,爸妈也打包好行李,决定明早坐车回高平奶奶家避难,还听他们议论说:“真要是还地震,躲到太原不顶用,躲到高平也够呛,可也没什么远地方可去了。”晚上妈妈做了个恶梦,梦见大姨(母亲的姐姐)家那里地震了,爱美的大姨舍不得那些漂亮衣服,左一件、右一件的返回去拿,终于地震来了,她和衣服困在一起走不了了;妈被吓醒了,天一亮就去给大姨发了个电报:地震时舍衣保命。 半月后,学校开课了,还上了堂:模拟地震课。地震来了,我们在老师的指挥下,按座位次序列队出教室,躲到空旷的操场上,用手抱着头蹲下。我们每个人都收到一份关于地震时逃生的资料,有一幅画是说,住在楼上的人,地震时,应把床单卷成绳索固定在床头,人从窗户上顺着床单往下滑。 矿上的喇叭上也在宣传相关信息:地震来时常会造成电路中断,手电筒是必备的,家家户户发了个应急箱,里面有药品、手帕、水壶、干粮、手电。还好没有发生余震,而我们经历的是极小地震。后来,我们举家迁回高平时,把应急箱也带回了高平。 二零零三年冬,上高中的我正在午睡,被上铺噗咚噗咚的上床声音惊醒了一下,到起床点时,我竟没看到她人影,进教室后,她先跑过来问我:“地震来呀,你知道吗?”问得我糊里糊涂地,我反问她:“你中午走时怎么不叫我。”她说:“我就没回宿舍,在教室补作业来。”我纳闷了:“我怎么听见你上床的声音来?”上铺笑了:“就是地震的声音。我们几个都在教室来,窗户和桌子都猛的晃了一下。”周末回家时,妈往我书包里塞了只新手电筒,叮嘱道:“放在枕头底下,地震时可以起大作用。”还好,那只手电筒只是充当过夜间照明的作用。 曾经看过一篇蒲松龄记录康熙七年地震的文章,说他和朋友正在山东一家饭店喝酒,忽然酒杯和桌子晃动,有的房子倒了又站立起来,有的房梁折了,大雨倾盆,夏夜的晚上人们裸身乱串。震后,听说有户人家的房子掉转了方向,有几口井倾斜的不能打水了,有的村上地面凹进去一大片,有的地上裂了大口子。我感觉地震真是扰民清静,而人又无能为力。 这些年汶川的地震、雅安的地震、一幕幕场景回放,让我觉得在大自然面前,人类真是微乎其微。如果有人能发明比东汉张衡的地震仪更先进一些的设备,或许,我们将会不那么害怕地震,人定胜天或许会成真。作者单位:清洁能源公司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