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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兰花集团 2023-11-13 15:17:34 您是第 650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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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立冬冬，藏果果。藏个南瓜能长锅，藏个红薯饿不着，藏个枣子满嘴甜，藏个蛤蟆不唱歌。”“立冬冬，菊花黄，满山摇曳满山香。小小儿郎快起床，光着脚丫进学堂。”……
小时候，一到立冬前后，娘就哼着歌谣，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，一边帮我穿上又宽又大的补丁衣裳——那是哥姐实在穿不成却又不舍得扔掉的衣裳。
现在想听娘的歌谣，只能在梦中了。儿时的小院早已荒芜，院墙受不住风雨的侵蚀，塌了一截。屋顶上黑色的瓦缝里拱出拇指粗细的臭椿树，花喜鹊落在枝头。一棵歪脖子枣树倔强地挺立着，树梢高处的几枚红枣铃铛一样在风中摇晃，可是在怀念那长长的、一头裹着红布的打枣棍吗？“残门锈锁久不开，灰砖小径覆干苔。无名枯草侵满院，一股辛酸入喉来。”
“为什么要藏起来呢？”“蛤蟆为什么不唱歌了呢？”“为什么要光着脚丫进学堂呢？”儿子小时候，每当我学着母亲哼歌谣的时候，总是仰着小脸好奇地问。“立冬呀，就是要把打下的粮食收藏起来，不能让小老鼠偷吃了。有的小动物冬天怕冷，要藏起来呢，所以蛤蟆就不唱歌了。我小时候上学离家远，山路上都是石头疙瘩，鞋底磨成洞，鞋帮开裂，跑不快，害怕迟到了老师不让进教室，只能拎着两只鞋光脚跑。”
每一次我都绞尽脑汁找答案，儿子却好像从来没有听够过。只要我一哼唱这歌谣，就问同样的问题。
儿子读高中时，有一年立冬正值周末，我突然心血来潮，想去看看孩子，吃罢早饭就戴上头盔，骑上摩托车，把妻子包的饺子小心地用小棉被裹了一层又一层。一路上，小小的野菊花在微凉的风中无拘无束地盛开，散发着缕缕清香，那是无数生灵在欣喜地炫耀生命的璀璨。
我把儿子叫出来，把饺子给他。他边吃边说：“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你唱的‘光着脚丫进学堂’了，其实正是因为进了学堂，才知道光着脚也必须全力拼搏。古时候民间习惯以立冬为冬季的开始，与立春、立夏、立秋合称‘四立’。”“好啊，你比我知道的东西多。那是你奶奶唱给我，我又唱给你听的。”这算不算家风传承呢？或者说是家庭文化的传承？
前不久，我和儿子在家乡的山坡上散步。园林尽扫西风去，惟有黄花不负秋。放眼望去，田间地头，岭上岭下，一丛丛一簇簇的野菊花把空旷的山野涂抹成金黄。天空碧蓝，南飞的大雁跨山越河，抵达它们向往的地方。
“爸，咱俩一起唱唱我奶奶教你、你又教给我的歌谣吧？都快忘了！”“好呀。”我扯开喉咙唱：“立冬冬，藏果果。藏个南瓜能长锅，藏个红薯饿不着，藏个枣子满嘴甜，藏个蛤蟆不唱歌。”“立冬冬，菊花黄，满山摇曳满山香。小小儿郎快起床，光着脚丫进学堂。”
唱着唱着，我想起了故去的爹娘，想起他们把放干透了也舍不得吃的白面馍压碎，用热水泡泡，撒一些白糖，搅搅喂我嘴的场景。于是，风里除了花的香，多了一丝哀伤。（牛 奔 作者单位：东峰煤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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