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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兰花集团 2022-8-19 15:56:01 您是第 578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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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总说“除了生死，都是小事”，可真没走到生死边儿上，谁不认为眼前的件件事情举足轻重呢！闲人为一句话吵得面红耳赤，商人为争地盘打得头破血流，贪人为升官发财不惜以身试法，而农人为了多收三五斗起早贪黑、不到累倒的那一天万万不敢对土地撒手。父亲就是这样的人，他认为自己除了有些高血压，有些脑梗，有些手抖，有些腿乏，有些耳朵背，有些记性差，他的身体仍然不减当年呢！他这辈子想法太大，年轻时力大如牛，立志让穷家换样儿，三十五岁前盖起了两座房子；五十岁前努力挣钱，为子女们上学、找工作、嫁郞娶妻费尽心力；七十岁前奋斗不减，为孙辈的补课费、子女的房贷倾其所有，七十岁后目标降低，倒不是他想法没那么大了，而是他的年龄限制让他的计划一一被落空，他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他“冷落”已久的土地。
年轻时家里近三十亩土地曾让他大展宏图，河边五亩扫帚苗成熟时，就好比整装待命的千军万马，父亲挥着镰刀，汗如雨下，成千上万株扫帚苗在父亲身后倒成一片，寂寥大地上捆扎扫帚的父亲就象孤身奋战的勇士，河流的咆哮声和父亲的喘息声汇成那个秋天最壮美的声响。八亩棉田曾是他最大的致富基地，白花花的棉花开成成片的大雪，他带领着一家老小与天气、与时间赛跑，不放过任何一个冰凉的早晨、炎热的午后和有月光的夜晚，那年的棉花将十间房子堆成了珠穆朗玛峰。十多亩黄灿灿的麦子在父亲的眼里就是一座金山，他总嫌牛车太小、牛儿太慢，当牛儿累到不再吃草、不再喝水、不再听他的吆喝时，父亲便拉起牛背上的车、牛肩上的碾，仿佛他一个人就能扛下整个麦收季节似的。
而此时的乡村已非彼时乡村，家里只剩下不足三亩田地，七十岁的父亲立志将它打造成自己的“致富王国”，他除了买果蔬栽种技术书籍，还买了三轮车，机动车虽然是新手上路，他用心学习后，还是开出了老司机的感觉。父亲将仅有的土地分成几大版块，他的菜地应有尽有，西葫芦、豆角、西红柿、黄瓜、茄子，辣椒……瓜地里品种更多，西瓜、香瓜、南瓜、冬瓜、金瓜、疙瘩瓜……他的玉米田里种了糯玉米、水果玉米，种普通玉米时他还不忘种些花豆角，父亲还专门开辟了新品种基地，他要试着种草莓、种板栗……从种子入土那一刻，父亲就再也没有闲过，浇水、施肥、除草、打秧、捉虫……必要时敷地膜、挂防虫网……果蔬们次第成熟，父亲将一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，早起收获，下午售卖，有时为了赶早市，父亲也会摸黑将果蔬摘好，天亮就赶到城里的早市。
卖菜是父亲的新技能，以前的父亲脸皮薄，总不愿去做与人讨价还价的生意。父亲很困惑也很自责，一个星期的卖菜所得竟在一个早上被丢得净光，因为那天他居然收了两个一百元假钞，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，他分明记得给他假钞的那两个人的菜都是多出近半斤的呀！这辈子他总想着让人，总想着吃亏是福，可这个亏却让他几天吃饭如同嚼蜡似的。父亲吃一堑长一智，他不得不学起扫码支付这种新模式，可当每一声“支付成功，收款×元”响过后，始终让他有种不踏实感，好象那些收入随时都可能化为乌有。西瓜地让他很骄傲，全村人都夸他的瓜又大又甜，虽然摘瓜已经让他累得够呛，但他还是不愿意将这么好的瓜便宜囤给瓜贩子。谁知天公不作美，自从西瓜摘回家三天后，雨就没歇过，父亲拉着一车西瓜走东街窜西街，从南边跑到北边，竟然没有卖出去多少个，可他不能眼瞅着一堆熟透了的西瓜一个个裂开了大嘴。天一直在下，他一直跑在卖西瓜的路上，他心里有个老主意：“只要出发了，希望就有！”那天他卖西瓜的车被撂在半道上，车子“突突突”响过几下后，发动不着了！他踩启动蹬、踩启动蹬、使劲踩启动蹬，可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。他很恼火，他想起了对付撂撅子的牛儿，他总有自己的办法，可面对这个铁疙瘩，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。眼看雨越下越大，雨中的父亲搓着手，望着天，他感到了自已的渺小与无力……
连日的劳作终于让父亲病倒了，病床上的父亲被医生告知为脑梗，需要住院半个月以上。父亲听到此话心急如焚，他认为自己病情没那么严重，可当他想站立起来时，左腿居然有些不听使唤了，他几次都想试着多走几步，可越是这样，他的腿越是无力。近二十天煎熬的父亲终于出院了，听村里人说他的果蔬们七零八落“躺”了一地，只得让“年轻而且不会干活”的四十多岁的儿女们暂且帮他收完这季，他要听医生的话，好好休息几天呢！他趁闲在家这段时间，要好好琢磨琢磨那本三轮车维修手册，更要好好锻炼腿脚，因为他秋天的种植计划还没开始呢！（司艳萍 作者单位：东峰煤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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