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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花集团 2022-8-11 15:31:37 您是第 564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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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捡破烂时,随手捡来的君子兰,在阳台上竟然开花了。 君子兰开花的样子很美,那绿得发油的叶子,像一位谦谦君子迎风而立,叶子中间突然某一天,抽出一柄绿剑,之后又结出好几个花骨朵,随后便一朵两朵三四朵地全然绽然。 那时父母已回老家盖房一月有余,花开的样子,他没有看到。我想拍一张照片,给父母发过去,却忘了他俩用的是老人机,没有微信,也不能视频。 记不起父母什么时候喜欢上养君子兰,大约是我们刚搬到城里的时候吧。那时孩子要上小学,城里的小学是所有家长和孩子所向往的。我和夫在矿上上班没几年,手中尚无多少积蓄,城里房价却一年一个样,疯狂猛涨,于是东挪西凑地和熟识的亲友借钱,好不容易才在城里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 父母一直帮我照看着孩子,从孩子刚满一年到上幼儿园再到上小学,他们一刻也不歇地围着我这个小家转,也跟着我四处奔波。从老家到单位,从单位到城郊,又从城郊到市里,才终于安定下来。 看着新买的住房,父母得空便去花市上买花,好装扮那个他们不舍得吃不舍得喝,给我添砖加瓦才总算买下来的住房。自记事起,父亲便一直做苦力,炼铁、烧锅炉、拉砖、维持家里的生计,父亲瘦小,但做的都是苦力活。母亲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四口之家喂猪养鸡一刻也不得闲。 君子兰是他们的首选。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选择君子兰,我生性散漫,虽喜欢绿韵满屋的雅致景象,却不愿花更多的时间伺弄那些植物,我总会选些好养的吊兰、绿萝放在屋内,只需浇一些水便可以。每天忙碌着上下班,也未曾注意到父母买来的君子兰。 直到我第一次参加矿上管理人员竞聘,那时大年刚过,竞聘以失败告终,我郁郁寡欢闷闷不乐。回家推开房门竟一眼看到窗台上正在盛放的君子兰,欣欣然地绽放着,我的心情瞬间也明朗了起来。那段时日父母不时地给我安慰,给第一次出去战斗败北的我以莫大的鼓励。那盆君子兰也默默地陪着我,在窗台上静静地绽放,日子就在父母一天天地陪伴中,在君子兰的花开花谢中,如水地逝去。 其后父母和君子兰的命运同我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,在工作十多年之后我随夫从晋东南来到晋西北,父母为了支持我的工作,也紧随其后,那些后来新培育出来的君子兰,也随他们从刚还完房款的那座小城,来到千里之外我临时租住的住所里。 临时租住的地方一再变动,父母也从好不容易的安居一族又重新开始流浪,君子兰也几移其所。我和夫依旧聚少离多,背井离乡心中有太多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和愁苦,好在有父母相伴,也算不得孤单。 父亲还是闲不住,找了个打扫公园的活计。他为了省钱,去公园每天都要徒步几公里。在街角遇上一些卖君子兰的花农,便用家乡话和他们似懂非懂地聊如何养君子兰,切磋花艺。 我每天在单位和家两点一线忙碌,异乡的日子逐渐稳定。孩子在这个城市上初中高中,考上了心仪的大学。父母陪伴孩子的这十几年,一下子就这样翻过去了。 而他们也老了,父亲已经超过规定的劳动年龄,连打扫卫生的活计也找不到了。母亲这几年头发也明显花白,腿脚也变得不再利索。那些从家乡搬来的君子兰,有的不再如从前那样生机勃勃。倒像个日渐老去的老人,寂静地在房间的一角静默地陪着我,看着我一年又一年努力地在这个陌生城市打拼。 有几盆君子兰会在我不曾注意的时候,永远离开我的视线。父母说它们老了,叶老归根,沉寂泥土是它的归宿。他们偶尔会提起他们也想回老家,父母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竟然无所适从。工作多年,是他们一直陪着我,度过一个个落寞又困惑的我眼中所谓的人生低谷。 父母找不到合适的活计,又闲不住,便开始在小区里捡破烂。他们说这里物价太高,菜蔬比起家乡来要贵许多,要卖些破烂补贴家用。父亲起初非常反对母亲捡,他们常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休,却也不离不弃。母亲生性刚强,父亲则温暖柔和。我总是不喜欢父亲,努力想做成母亲的样子,但我的容貌温婉像极了父亲,我终其半生,在父母中间徘徊不能自得。母亲的腿脚从去年开始明显出现疼痛,这时父亲捡起母亲的活计,也开始捡起破烂。 一日,父亲捡破烂时遇到一株被人遗弃的君子兰,他看着不舍,便拿回了家。母亲修剪了一番,种在了盆里,和原先的君子兰并排放在了一起,它们相互张望着,有些好奇。 父亲捡回君子兰的两个月之后,花开了,金灿灿的煞是好看。那时父母已回老家盖房一月有余,老屋已经破旧的不能住,他们又忙着张罗盖新屋。 我想他们听到花儿盛开,满是岁月沧桑的脸上一定如花儿一般绽放。我也终于明白,父母钟爱君子兰的真正原因,希望我如君子兰一样无论人生境况如何,做人都要温和有礼不卑不亢。无论我走到哪里,他们都希望我把日子过得幸福美满富贵吉祥。一路走来,他们罄尽所有,帮我实现这个梦想。 我打着电话,想着我和他俩酷似的模样,泪水不由掉下来。(史慧清 作者单位:朔州分公司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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