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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兰花集团 2021-11-1 8:48:52 您是第 614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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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连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。风推着云团游弋在高远的天空，太阳光暖烘烘地照耀着大地，大地上的植被偷偷变换了颜色，枯黄、苍绿成为主色调，就连最最靓丽的银杏叶，一身陈旧、破败的腐朽气,失去了往年明亮纯净的黄。
公路两边的槐树还绿着，却也是老绿了。秋风起，叶落簌簌，它们来不及落到路面上便被呼啸而过的车辆带飞了，落叶打着旋儿飞到旁边的玉米地和树丛里去。那里应该是它们最好的去处。
路边上不断遇见停靠着的三轮车或者小推车，玉米地边的低洼处还积着水，地里大部分的玉米还没有掰回去，在这个好不容易晴起来的日子里，大家顾不得泥泞，纷纷走向田间地头，争分夺秒地抢秋，忙活了一年的成果只有收到自个屋头才算——连日不断的雨把人的胆都吓怕了。
昨天还是阴天。在附近村子的地边碰见一对老夫妻正在刨红薯，湿土粘得锄头举都举不动，每刨一下就得到路基石上磕一下，要么就是半蹲下来拿根棍子刮一下，很费功夫。问：怎么不等天晴了地干一干再来刨？答：不敢等呀，谁知道会不会再下？想说天气预报了明天是晴天，但是又没说，前一天预报的下午才有雨，小雨却硬是溜溜滴下了一整天。
虽然秋天只剩了一个尾巴，虽然天气已经很冷很冷了，但还是秋天。太阳才一出来，那些生长在沟坎崖畔的野菊花就扬起一张张金黄的小脸蛋，乐呵呵地笑了。它们挨挨挤挤地，成片成片地在一起，明亮又温暖，让人一眼望过去，舒心无比。这些小花，平凡、朴实、坚韧，与劳作在田间的农人有着同样的品格。
幼时在乡下，学校放秋忙假，我每天都要随着大人们到地里去，摘梨摘苹果打核桃打枣，掰玉米掐谷穗割高粱割豆子，刨红薯刨土豆刨花生拔萝卜，紧赶着秋分节气腾出地来播种冬小麦，一大堆的事情，前前后后忙碌个几十天。孩子干活哪有长性，总要时不时地偷个懒，溜出去摘野花，一大束黄的白的野菊夹几杆茅草带回家去，没处插，插在门环上，出来进去被人碰掉下来，鞋子踩来踩去，也不爱惜。第二天又采一束回来。
母亲的小院有两盆四季海棠，整个夏天它们都花开沸沸，眼下只余满树棕红色的小叶子。母亲坐在近旁梳头，几根细弱的银色的断发落在她深红色的毛衣上，格外惹眼，我一根一根地将它们摘除，让它们飘到阳光里飘到空气里去。这样细弱的头发在她的头上所剩无几了——我的母亲，很老很老了。方才我洗了几颗红薯到炉子上去煮，这会子香味飘出来了，母亲闻见了，说，唉，哪来的红薯味？我说这不是我给你买的红薯才煮上。母亲说，是了是了，你刚刚带回来那么多，人老了呀，忘性大。这个话，一会儿功夫说了好几遍——我的母亲，真的是很老很老了。
母亲糊涂着眼前事，从前的事却似乎历历在目。她与院邻攀谈起几十年前买过的旧房，多少钱，零零整整，来龙去脉，都说得清清楚楚。她的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，她的逻辑思维并不混乱，她只是需要一个恰好的提醒，需要在思绪进行到略微薄弱的时候有人承接一下。当然这需要知情者。我是知情者之一，母亲九十年的人生我介入了快五十年，但我更热衷于余外的四十年，就像母亲与院邻刚刚谈的热火朝天的买房一事，我仅仅问了一句这个小南屋买的谁家的。
母亲知道我畏寒，一到冬季就手脚冰凉，她嘱咐我穿厚点，不敢毁了腿。翻看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，均是阴与多云，气温骤降。提前警示我天气即将发生变化的，还有我患有脚疾的右脚，它已经不舒服了。
前面接连不断的雨，终是让人来不及说一声“天凉好个秋”，就直接把日子过进了冬天。（品 蓝 作者单位：伯方矿 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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